“方山脚下,美丽校园,彝笛声声,书声朗朗,彝家孩子能歌又善舞……”9月4日上午课间休憩时,攀枝花市仁和区平地镇中心学校组织学生进行羊皮鼓舞大课间操《彝风鼓韵》彩排活动,准备参加攀枝花市的展演活动。
操场上,孩子们动作规范、整齐划一,一边吟唱着优美的校歌,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鼓棒,铿锵有力地敲击着羊皮鼓面,发出一阵一阵气势磅礴的鼓鸣声。平地镇中心学校副校长、音乐教师张茂丽看到这一情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平地镇中心学校学生在跳羊皮鼓舞大课间操
孩子们练习羊皮鼓舞 受访者供图
张茂丽和学生们在一起
一心:回到家乡,传承俚濮文化
9月5日上午,平地镇中心学校六年级一班的姚治伶和同学们在参加完2023年攀枝花市中小学生艺术专场比赛(器乐)后,跑到张茂丽面前激动地说道:“张老师,我们乐队每名成员在比赛中都努力做最好的自己!我要跳好家乡的舞,唱好家乡的歌,秉承祖先智慧,传播华夏文明。”
平时,张茂丽除了教好孩子们的音乐课,最痴迷的事情就是带领团队和孩子们,让羊皮鼓舞这个非遗文化重放光彩。
远古的羊皮鼓舞节拍能与欢快的俚濮彝族打跳步伐来个“美丽邂逅”,靠的就是羊皮鼓舞课间操这个“红娘”来搭“鹊桥”。
而攀枝花市仁和区平地镇中心学校音乐教师张茂丽就是那个传承俚濮文化的最美劳动者。
迤沙拉村,位于金沙江大峡谷腹地,素有“中国俚濮彝族第一寨”美誉。因为独特的民俗文化和自然风景,村里正在发展乡村旅游业。张茂丽是迤沙拉村当年走出的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
1999年,张茂丽师范学校毕业后没有留在城里,毅然回到养育她的平地镇,自愿到最偏远的迤布苦小学开展一师一校复式教学。这里距离中心校20多公里,山路十分陡峭。她独自往返在教学点与中心校的山路上,孤单害怕,就用歌声壮胆。 时光飞逝,她待在这里二十多年,只为想给山区民族教育做点事情。
一鼓:孤独漫长的传承创新之路
2017年,在平地镇火把节的祭火仪式上,张茂丽偶然看到了五六位老人表演羊皮鼓舞。他们敲打着羊皮鼓面,跟随着鼓点节奏蹦跳而来,高声吟唱着歌曲,舞蹈动作灵活轻巧,有的激情狂放,有的行云流水。铿锵响亮的鼓声好像裹挟着来自远古的灵力,击中张茂丽的心灵。
她心想:如果能将羊皮鼓舞引入校园实践运用,那该有多好。
神秘的羊皮鼓舞能从深山“走”入校园,并非一件容易的事。2017年9月,张茂丽先后五次上门拜访平地镇白拉古村阿腊么社的羊皮鼓舞传承人杨兴荣老人,提到想要学习舞蹈动作套路。杨大爹每次都婉拒张茂丽。杨大爹面露难色地说:“不是我不愿意教,只是俚濮彝族祖辈上的传统是羊皮鼓舞一般不传外村人,还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但是张茂丽并不想就此放弃。
有一天,张茂丽专门邀请杨大爹参观了解学校民俗文化传承工作。看到自己的小孙女在学校操场上欢乐地打跳,杨大爹眉开眼笑:“还是小娃娃们有活力!我们再跳几年羊皮鼓舞可能也跳不动了,有年轻人来学习才能传得下去,交给学校我放心。”杨大爹打消了之前的疑虑,这让张茂丽欣喜不已。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杨大爹主动说服同村的几位老艺人,专门组织了一场表演活动,让学校艺体组的老师近距离观摩和录像……羊皮鼓舞很快在全校“走红”。
看到孩子们这么喜欢跳羊皮鼓舞,张茂丽琢磨着对传统羊皮鼓舞进行两处创新设计:创新表现方式,将此鼓舞的典型舞蹈元素、体操的韵律节拍和俚濮彝族打跳的舞蹈步伐融合,在全校孩子中推广普及羊皮鼓舞大课间操《彝风鼓韵》;创新受众范围,成立学校舞蹈队,发挥工会服务阵地的优势,开辟鼓舞“走进”其他村落、“走进”社区、“走进”广场的先河。“普及既是保护,使用亦是传承。”张茂丽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让羊皮鼓舞得到更好的保护和传承。
凝聚着张茂丽心血的一件件器乐、一个个舞蹈和合唱特色节目,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变得鲜活生动起来,并登上中央电视台的节目,向世界展示俚濮文化的魅力。
一乐:用音乐让俚濮文化重放光彩
除了推广羊皮鼓舞大课间操,张茂丽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用音乐让俚濮文化重放神韵。
俚濮谈经古乐,由洞经音乐发展而来,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2009年,谈经古乐被列入四川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传承优秀的中华传统文化,离不开学校教育这个主阵地。张茂丽精心编写了校本教材《俚濮之韵》,让俚濮音乐走进学校课堂。2010年,张茂丽协调购置384件乐器,组建了首批教师乐队。起朝华、毛光富等老教师,三弦、二胡、月琴等样样精通,他们既是迤沙拉村谈经古乐的非遗传承人,也是教师乐队的成员兼指导老师。每天放了学,校园里就传来阵阵丝竹之声。
有了师资基础,学校面向学生开设了器乐课程。张茂丽从各个器乐组中,精挑细选出优秀的乐手,组成动态变化的谈经古乐民乐团。
可别小看这支乐队,从市上到省上再到全国,这支乐队获奖无数。
2018年8月,张茂丽听到即将到省上参加比赛的消息,非常激动。“这可是孩子们第一次走出大山,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张茂丽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因为受伤,医生要求她卧床静养,她顾不上胸十二锥压缩性骨折的伤痛,紧紧地绑上护腰,利用暑假组织孩子们开始两周的赛前集训。
作为指挥,张茂丽带着孩子们每天排练6个小时,从音准、节奏到乐曲情绪,从表情动作到位置编排,每一个细节都没有一丝懈怠。声音哑了,她就悄悄吃胖大海、清咽片;腰痛站不住时,她就安排学生喝水调节休息一下,实在痛得厉害时,她就用止痛药缓解……最终,他们的节目《南清宫》获得四川省第九届中小学生艺术节现场展演比赛小学器乐组一等奖。
二十多年时间里,乡村音乐教师张茂丽致力于做好传承俚濮民俗文化这件事。她带领团队和孩子们推出一个又一个俚濮文化特色节目,让俚濮文化从仁和区走向全省、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同时,各种荣誉,如仁和区劳动模范、攀枝花市五一巾帼奖章、全国优秀教师等纷沓而来,但最让张茂丽引以自豪的,依然是看到经她指导编排的俚濮文化特色节目走向世界。那一刻,她的心潮在澎湃。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加强文物和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眼下,张茂丽向学校积极争取,打算吸收更多社会资源,建学校多功能综合楼,带领团队打造非遗特色文化旅游项目,探索“羊皮鼓舞大课间操+文化旅游”等发展模式,让羊皮鼓舞产业真正成为彝乡群众乡村教育振兴路上的“致富路”,使俚濮这一非遗文化更好地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