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据网络
记得第一次进大澡堂,是在1984年3月的攀枝花宝鼎矿区。
20世纪80年代初,我们全家随父亲来到攀枝花宝鼎矿区安家落户。记得那天收拾妥当后,母亲看着风尘仆仆的我们,对父亲说,赶紧生火烧水,给三个孩子洗个澡。父亲一听乐了,说单位就有免费的大澡堂,叫我们赶紧收拾下换洗衣服,他去综合商店给我们买洗头膏。不大一会儿功夫,父亲便买回来了一盒“海鸥洗发膏”,里面是蓝色的固体膏体,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此后的好些年,我们都用这种洗发膏。
那晚,母亲带着我们第一次走进大澡堂。只见进澡堂的人们麻利地把脱下的衣服放进更衣柜,再迅速进到里间找没人的淋浴头。我们也找了两个更衣柜,把换洗衣物放进去。那天,在蒸气弥漫的澡堂里恣意地沐浴,一股股温暖的水流从淋浴头喷涌而出,让我们感到好安逸好幸福。
记忆中,大澡堂每晚六时开门,但往往下午五时刚过,女澡堂门口就排起了长队。排队的人有的提着小红塑料桶,有的端着脸盆,带小孩子的则拿着塑料大澡盆。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有塑料大澡盆,盆内无一例外地装着毛巾、搓澡巾、肥皂、洗头膏、梳子和换洗衣服。有的人为了节省家里的水,还会带上换下来的衣服到澡堂洗。那时,如果家里没有人陪我去洗澡,我会在澡堂临时找人帮忙搓澡。我嘴甜,时常“姐姐、阿姨、奶奶”脆声地叫着,还主动把淋浴头让给旁边的人,并热情地问人家要不要搓澡。如果人家说不搓,我就小心翼翼地问能否帮我搓。
20世纪90年代中期,矿区澡堂开始实行收票制度。澡堂内那些旧更衣柜也被崭新的棕色胶合板更衣柜代替,还在每个柜子门上安装了锁头。进澡堂要买票,凭票领取钥匙,洗完后再把钥匙交回。收费也从最初的一角钱、两角钱、伍角钱,涨到最后的一元钱,对于几岁的小孩子则不收费。
再后来,更衣柜又实行租赁制,用一个柜子需交纳15元押金,由父亲单位的行政科开具收据。如果不租了,凭收据和钥匙到行政科退还押金,省事不少。
那时,附近有几家小型单位没有修建澡堂,那些单位的职工家属经常到父亲单位的大澡堂来洗澡,尤其是免费那些年,时常人满为患。
20世纪90年代末期,随着太阳能在矿区大规模出现,大多数家庭都选择安装太阳能热水器。我那会儿已成家,家里也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大澡堂的生意逐渐冷清,加之设施老化,不是下水道堵了、沐浴头坏了、开关不好使了,就是锅炉该检修了。再后来,矿区地面辅助单位的澡堂相继关闭,那些有关澡堂的故事也渐渐湮没在时光里。
几年前,因为工作之故,我离开了生活近四十年的矿区,那些年经常光顾的矿区大澡堂,也留在了岁月深处,但那份独特的暖意,却始终丰盈着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