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野菜 图据网络

几场春雨过后，春阳下的川东丘陵，村上的老人小孩都忙活起来。他们关注的是田边地角、坡坝沟坎，那里有季节的馈赠。一年一度吃“春鲜”的时节又到了。

从清晨到黄昏，我跟在一群孩童后面，四处寻觅、采摘、挖掘野菜。荠菜、野葱、蕨菜、春笋、折耳根、清明菜……大地里总有取之不尽的宝贝。

“当然是宝贝！”奶奶笑呵呵地说：“荠菜有和脾、利水、止血的功效；清明菜能祛风解表、化痰止咳；折耳根可以提升免疫力，清热消炎……”

猪肉剁烂和荠菜为馅包成饺子；清明菜揉和上糯米面包成青团；折耳根拌上大蒜、酱油、香油、醋和糖，则是一道开味的小凉菜；春笋焯水挤干与腊肉一起炒就是下饭的佳肴……奶奶心中好像装着一本“食谱大全”。

其实，“食春”，亦或“嚼春”，古来有之。

《诗经》里，有描写戍边之苦的“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有讲述相思之苦的“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托物起兴，而所托之“物”都是野菜。薇，是生在地里的野碗豆； 荇菜，是长在池边的水荷叶。在过去，人们依赖大自然获取一切生活所需，野菜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们的食物，也是他们心中的歌谣。

“何处深春好，春深小隐家。芟庭留野菜，撼树去狂花。醉酒一千日，贮书三十车……”在唐代诗人刘禹锡笔下，有野菜、有春花、有好酒、有贮书，便是人生好时节。

北宋文学家、书法家黄庭坚有诗：“竹笋才生黄犊角，蕨芽初长小儿拳。试寻野菜炊香饭，便是江南二月天。”竹笋才生长出来，如小黄牛的牛角一样，蕨菜的嫩芽也初步长成了如婴儿的拳头大小，人们试着找寻野菜烧制成香喷喷的饭菜，这便是江南二月美好的时节。

还有南宋文学家杨万里的：“蕨手犹拳已箸长，菊苗初甲可羹尝。山村富贵无人享，一路春风野菜香。”当黄庭坚笔下的蕨菜才如小儿的拳头般大小，杨万里笔下的蕨菜已长至箸长，文人雅士争相品尝，并在诗篇中竞相歌颂。春天，是美食的盛宴，更是诗歌的擂台。

在诗人的笔下，野菜以其生机勃勃的姿态跃然纸上，它们的形象在文字间茂盛生长，仿佛能在读者的唇齿间留下悠长的余香。品尝这些野菜，不仅是享受乡野的清新与自然的节律，更是品味一种深深的情怀与遥远的思念。

三月的人间，春雨初歇，大地披上了嫩绿的新装，小径两旁青草茂盛，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叶的芬芳，野菜的嫩叶一片片舒展开来。邀上三五好友，手持篮篓，走吧，让我们一同去采摘那些来自大自然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