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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学娅

小时候，我和许多生长在厂矿的孩子一样，对农时节气知之甚少。但对立冬，却有着许多听觉的感知，所以认为：立冬，是一个有声音的节气。

童年印象中，立冬是外婆的声音。那天如果天晴，外婆会带着我们到屋外去晒太阳，教我们念：“立冬晴，一冬晴，立冬雨，一冬雨。”还说：“收太阳过冬。晒了立冬的太阳，身上暖和了，一个冬天都就暖和了。”

如果立冬那天是阴天，外婆又会教我们念：“立冬晴，一冬冷，立冬阴，一冬温。”反正我们也不太懂，跟着外婆念，鹦鹉学舌，不管是晴还是阴，都是立冬的声音。

中学毕业后，立冬就成了生产队长的声音。一年四季，队长都是按照农时节气来安排农活，促使我在非常有限的书本里，去了解节气知识，知道了“立冬”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九个节气，是一年四季中冬季之始，每年都在公历11月7日左右。那一天，太阳黄经到达225度，北半球的地表热量越来越少，即使是在此之前储存了一定的热量，随着立冬的太阳黄经行径，气温也会越来越低，直至严寒。“立冬”，叩开了冬季之门，翻开了《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向人们解读“立，建始也，冬，终也，万物收藏也。”

于是，在队长敲钟后的吼声中，田间地头的农活相对少了许多，社员们开始收藏秋天收获的粮食，储存过冬的物品，男人们收拾、修理春耕夏收的农具，姑娘大嫂们，则集聚在堂屋绩麻线、纳鞋底，有说有笑，嘻嘻哈哈，混响出丰富多彩的立冬之声。

后来，我考进了卫校，立冬成了同学们背诵汤头歌的声音。 那天，正好上中医课，老师为了加深我们对念汤头歌的印象，特别给

我们讲了《祛寒娇耳汤》的故事：相传东汉末年，在长沙做太守的医圣张仲景，告老归乡，恰逢立冬之日。白河边上，寒风刺骨，他看见很多无家可归的人们，面黄肌瘦，衣不遮体，两只耳朵都冻烂了。他心里十分难受，精心研制出一个温中祛寒的食疗方子，即《祛寒娇耳汤》。

他叫徒弟在南阳东关的一块空地搭了个棚子，支上大锅，煎制蔬菜、蘑菇、辣椒及祛寒提热的草药，用面皮将炖熟后的羊肉包成耳朵的模样， 叫做“娇耳”，煮好后，连汤带食，免费送给耳朵冻伤的穷人，每人一碗汤，2个“娇耳”。喝了药汤，吃了“娇耳”的人们，感觉浑身发暖，两耳生热，渐渐的，耳朵冻伤就好了。

从此，人们竞相模仿制作“娇耳”，一方面为了纪念医圣张仲景，另一方面是信奉“吃什么补什么”的老话。渐渐的，把“娇耳”叫成了“饺子”，也就有了立冬吃饺子的习俗(也有一些地方是冬至吃饺子）。

我们那批同学，大多来自农村，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都想把这个汤头歌唱会，传给身边耳朵容易长冻疮的人们。所以，熄灯了，蚊帐里还不时发出汤头歌的背诵声：“生姜肉桂大茴香，当归附子青蜀椒，羊肉熬汤做娇耳，温中祛寒效果好……”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现在已经很难看见耳朵长冻疮的人了。但在立冬之日，家人团聚，煮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欢声笑语，觥筹交错，这不正是“立冬”发出的幸福之声吗？

立冬暖，一冬暖，壬寅年的冬天，定会是一个温暖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