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新都城墙

杨洋在工作中

汉代生铁冶炼与明代古井

特约记者邹世进文/图

近日，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对外发布消息，在成都青白江区城厢古城西街县衙原址地下，发现了汉代“新都”城墙，其城墙使用年代为两汉至三国蜀汉时期。这一重大新发现，引来了众多媒体的广泛关注，也让青白江人为家乡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而感到骄傲和自豪。1月3日，记者来到该考古发掘现场，了解到考古过程中鲜为人知的故事。

文物勘探的惊天发现

城厢西街县衙大门，是古城有名的地标建筑，它所在的位置是解放前金堂县衙署所在地。后来，县衙原址改成了城厢镇幼儿园，直到2013年，城厢镇中心幼儿园才搬去新址。城厢天府文化古城项目建设，准备将这里修建成与县衙大门相配套的县治博物馆（又叫清风苑），按照相关规定，项目建设前需对项目用地进行文物勘探。

2021年7月，区文保中心组织人员进场进行文物勘探工作，照例在原址上挖了两条探沟，以观察土层的变化。2021年8月，两条探沟已经挖了两米深，却仍不见生土，区文保中心工作人员从土质土色和出土的陶片初步判断为汉代遗址，便上报给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随即，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派出考古队对遗址进行深入的勘探和发掘工作。

2021年11月20日上午，市考古队的工作人员像往常一样在现场小心翼翼地挖掘、清土。突然，一位工作人员挖到一个带有铭文的砖，便急忙对正在现场的考古技术员刘守强喊道：“刘工，快来看呢，有东西!”刘守强听到喊声忙跑过来，他蹲下身子，拿起那块砖仔细察看，发现这块砖的形状和材质与2020年7月在觉皇殿后面“国学馆”汉代遗址发掘到的汉代砖较为相似。他拿起一根竹签，轻轻将铭文上的泥土剥去，清晰地看出三个小篆文字，因烧制在砖上的铭文是反写的，刘守强照着铭文的笔画，用竹签在地上比划着，他认出了是“新都城”三个字。这一发现令他兴奋不已，他立即打电话向在外办事的该考古项目负责人杨洋汇报了这一情况。

杨洋接到电话时，内心也非常激动。他到成都参加考古工作已经12年了，从东晋常璩撰写的《华阳国志·蜀志》里得知蜀郡有成都、广都、新都三个都城，但至今没有找到一个古城的遗址有考古实物支撑，都是以相关文献记载进行的推测。而如今在青白江区城厢古城内发现了“新都城”铭文砖，很可能就找到新都故城的原址。想到这些，杨洋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城厢考古现场。

通过进一步的发掘，一条南北走向，长86米、残高1.6米的汉代城墙展现在考古现场，而一排整齐排列的“新都城”铭文砖镶嵌在城墙底部。这些铭文砖就是古城墙的包砖。后来又挖掘出了紧邻城墙的壕沟。据杨洋介绍，这个古城遗址是目前四川乃至全国第一座通过考古发掘将城墙、壕沟、包砖三位一体共同展现的汉代城址。

新都故城的大致位置

早在2011年，杨洋就参与到距离城厢古城有4公里左右的包家梁子古墓群的发掘、考古。那里的古墓群年代为战国晚期到东汉中期。当时，杨洋想到，大规模的墓葬群，肯定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座城池。而在之前发现的战斗村汉墓和后来发现的跃进村汉墓、十五里社区崖墓等汉代墓葬都是离城厢古城直线距离5公里以内的郊外浅丘梁子上，这符合古人生活与墓葬分区的特性。“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汉代新都城就在城厢古城之中。”杨洋肯定地说道。

那么，汉代新都城的大致范围在哪儿呢？据杨洋介绍，2020年在“国学馆”考古现场发掘出土了“都城”二字的铭文砖和凸起“大富昌”纹形图案的瓦当，表明了这里建筑的等级较高，应该是官署所在地。而如今在县衙原址的考古现场也发现了生铁冶炼等生产、生活遗址，再加上近几年来发掘的城厢古城东门外的东湖公园汉代遗址、城厢镇综合服务中心汉代遗址，可以大致判断出，新都城都将这些汉代古迹包围在里面的。有了这些参照点，推测出新都城的大致范围。那就是沿目前这段西城墙向北延伸到建设路螺钉厂大门后折向东面，沿建设路下的壕沟穿过余家湾抵达唐巴公路，再向南延伸至原东官山的位置。西城墙向南延伸，穿过巫家祠市场抵达现城厢镇政府前的壕沟折向东面，沿城埝街向东延伸到安置小区临时农贸市场，再往北延伸到原东官山的位置。“这个新都城是一座有40万平方米的长方形城池，功能完备。”杨洋指着航拍图说道。

“为什么我们推测它的北城墙是在建设路上呢，因为我们现在都能看到，从下街到上北街时，地势突然高出很多，而建设路下至今保存着一沟河沟，当地人把它叫住壕沟子。”当听到杨洋说这话时，记者马上回应道：“就叫壕沟，我小时候家就住在上北街上坡的那里，那条壕沟见证了我的好多童年往事。”

通过杨洋的讲解，让记者厘清了汉代新都城的大致位置和范围，也为自己曾经住在北城墙边而感到自豪。

一墙填补青白江厚重历史

目前，县衙原址上的考古现场有2100平方米，不仅发掘出土了战国晚期至秦代地层及夹砂红陶的鼎足、圜底罐、陶釜、矮圈足豆、瓮等遗物，以及西汉至三国时期的城墙、壕沟、房址、窑址、窑炉、灰坑、灰沟、城市排水系统等遗址，还发掘出了唐、宋等不同时期的4口古井，特别是靠近西街的那口唐代的八角井保存完好，梯形的砖石规整而细腻，完全可以与现代砖相媲美。

据城厢古镇建设指挥部办公室主任吕鹏介绍，鉴于新都城墙的考古发现，原定的县治博物馆项目的建设方案也将进行调整，将考虑把古城墙和4口古井保留下来，以丰富古城的历史文化和旅游资源。

在考古现场的中间，有两棵并排的老枯树。据杨洋介绍，在市考古队进场前，这两棵枯树一直没有发过新芽了。但就在2022年春天，这两棵枯树重新焕发了生机，长出新芽了。“真有枯木逢春的意思，果不其然，让汉代新都城墙重见天日。”杨洋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