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汤飞

五年级下学期，因为村小学缩小办学规模，我转入10余公里外的乡中心小学，成为了一名住校生。每周一早晨，离家的背包里除了课本，大米和下饭菜，偶尔还会有胡豆和花生等零食。而在贴身的衣兜里，则折叠着爷爷给的生活费，通常都是两块钱。

这钱该怎么花呢？饭菜自备，还得喝汤解渴。每到饭点，小卖部门口便有刚出锅，热气腾腾还漂浮着葱花姜末的醋汤，一角钱可以买两勺。为了节约，大家通常会选择两人搭伙、轮流付钱，各分一勺。

而我的大部分零花钱都花在了买零食和玩具上。小卖部里各种袋装或散装食物看上去十分诱人，虾条、夹心饼干、牛轧糖、冰棍等。只要你从窗台边路过又不小心瞟了一眼，它们就像在争先恐后地说：“停一停脚步，尝一尝我吧，保证价廉物美，回味无穷！”哪里又忍心拒绝？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终于开口问价格，衡量能否承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则临时调整开支方案。下定决心后掏钱买下，图一时之快。此外还会买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印象最深的是攒钱买回来的一盒彩泥，本打算细水长流慢慢玩，结果很快就变得干硬如石，留之无用，弃之可惜。

对家里给的零用钱我是“又爱又恨”。向家长讨要时，费尽唇舌；制定花销策略时，绞尽脑汁。每次返回学校总要大手大脚一回，豪爽地给关系要好的朋友“办招待”；放假回家路上，最好有糖果作伴。其余则均匀安排，“滋润”的意思是既不旱也不涝。当然，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在无法开源的情况下，节流自然是最重要的一课。不知道是谁提议在班上成立一家“银行”，由一位可靠的同学来做“行长”，同时兼任“业务员”“出纳”等职务。大家把钱都存到他那里，由他统一管理，以此来控制我们“挥霍”的欲望，花费之前有段“冷静期”，三思而后行。

这个角色唯有认真负责之人才能胜任，虽说是推选，亦可称之为自告奋勇。一名男同学当即取出一个崭新的作业本作为账册，我们几个人作为首批“储户”，存入了代表自己最大诚意的款项。接着又注视着他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地写下大家的姓名和存储金额，整个过程非常郑重，代表着信任与责任。“从现在开始，我们也是有管家的人啰！”这份工作属于有劳无酬，最多就是请吃一口零食，自然存款也不会产生利息。

每当我们需要支取时，就会事先提出申请，由“行长”询问用途，从旁观者的角度审核把关，然后在册子上如实进行记录。为有别于存，还会特意使用另一种颜色的笔。拿到钱的一瞬间，感觉好吃的食品和好玩的物件都在向我招手。

存取、来往之间，同窗之谊日益深厚，储蓄量逐渐攀升，越来越多人开始参与这一活动中。然而好景不常，兴许是大家彼此都觉得麻烦，金库遂只出不进，当我们送走了最后一笔存款，“银行”也跟着关了门。自己的钱还是放在自己包里更妥当，用起来也更方便。

虽然存在的时间很短暂，但班级银行却成为了我漫长学海生涯中腾起的一朵晶莹浪花，涌动时意气风发，低伏时静谧似梦，容得下那么多奇思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