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铁环 资料图

何春奎

楼下幼儿园的孩子们正在做游戏，他们左手拈圈，右手执棍，圈立在地上，用棍一推，圈便晃悠悠地滚动起来，操场上顿时欢腾一片。这不是滚铁环吗？喧闹的童声将我拉回了记忆中的童年。

前一秒还在睡眼惺忪中吃着早饭，下一秒就精神抖擞地挎起书包，拿上铁环铁钩，迫不及待地推动铁环向前滚动，在乡间小路上呼朋引伴一起去上学。不一会，路边便出现了五六个孩童的身影，他们快步疾行，紧跟在滚动的铁环后面，活像游走在水田里的泥鳅。

疾驰的铁环与铁钩摩擦，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哐啷”声，一转眼工夫，路上安静了下来，山梁上村小操场却欢腾起来。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上学路上的场景。毽子、沙包、皮筋、弹珠、陀螺是当时流行的简易玩具，推铁环则是男孩子们最寻常的游戏，成为了大家上学路上的“标配”。

那时乡下鲜有电视机，对于滚铁环这类的游戏，大人们都是支持的，甚至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制作铁环大多是就地取材，家里的木桶坏掉不用了，便将桶边的铁箍取下，稍加打磨，就成了现成的铁环；或找一截铁丝，咬合铁丝两端，围成直径二三十厘米不等的圆环，再用矬子将接口处尽量磨光。除此之外，还要一个推钩，用七八厘米长的较粗铁丝，一端折成“几”字形，另一端与之垂直，绑在修剪端直的桑树枝或斑竹竿上，一套玩具就大功告成了。

滚铁环并不难，用手紧握推钩柄部，腕部发力推动铁环向前滚动，注意控制左右平衡。一开始，可能掌控不好，让铁环偏离了预设路线，摇摇晃晃间“咣当”倒地。熟能生巧之后，技术也变得越来越好，手里有了稳劲，心中有了准劲，就能玩出快慢由人、拐弯、穿越障碍等“花样”。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村中大晒坝上集体滚铁环时候的场景。一群满头汗水的孩子，推着铁环疯跑，“哐啷哐啷”响成一片，从夕阳西下玩到皓月当空。大晒坝上隔三岔五还有比赛，又以“比快”和“绕圈儿”最为常见。比快时，谁的铁环先滚到终点为胜。我们用废弃电池的碳棒或粉笔划出数条赛道，选手们一字排开，发令员一声令下，场上便争先恐后跑了起来。场外扯着嗓子的加油声和惊呼声，仿佛至今仍在脑海中回响。至于“绕圈儿”，则以晒坝中的碾磙子为圆心画出个圈，沿着圈滚铁环，不能出圈，不能越线。随着圈数的增多，选手们陆续退出“战斗”，留在场中的则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得意之色写在了脸上。

“忽听哐啷起，村童一路追；铁环犹在目，岁月不经推。”黑黢黢的铁环，不起眼的玩具，陪伴着多少人度过了他们纯真的童年时光。如今人到中年，深感人生犹如推铁环，无论平路、弯路、上坡、下坡，跌倒了，就要勇敢地站起来，屡经坎坷，愈挫愈勇，人生的铁环才能朝着目标，踏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