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天蚕土豆、一碗冰粉,这好像是夏日晚上不想做饭懒人的标配。我恰好属于懒人行列的排头兵,自然对土豆多了一份亲切。
在我的印象中,土豆在家里的出镜率仅次于红苕,受欢迎度当然要超过红苕许多。儿时每天放学回家,扔下书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向灶台,拿铁夹往灶膛里一掏,总能掏出一个软软的还带着热气的烤土豆。撕掉外面焦黑的皮,三下五除二送入腹中,感觉自己一下子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土豆到了老妈手里,立即被制作成了餐桌上的美味。将土豆切成块状,与地里新采摘的豇豆、四季豆、南瓜、苦瓜、茄子放一锅,加猪油和盐翻炒,在四周贴上麦馍馍,盖上锅盖先大火再文火,待香气四溢,熄火再煨一阵,起锅,馍馍一面焦脆一面软香,杂菜各种味道相互浸润,一口菜一口馍,每样菜都既是主角又是配角,土豆的香气流转于唇齿之间,饱了腹、暖了胃、养了心。
酸辣土豆丝、麻辣土豆片,那又是另一翻滋味。我上初中时开始住校,一周只能回家一天,每次上学都得带够一周的口粮。我们往往会炒一瓶泡菜、一瓶盐菜、一瓶熟油辣椒酱。冬天还好,一到夏天,泡菜吃两天就开始变味,辣椒能撑到周三,盐菜到最后也要变味。老妈心疼女儿,把土豆切成细丝,加盐后反复揉搓,直到土豆丝变软,再慢慢一点一点地挤掉水分和多余的淀粉,然后从坛子里抓出半碗渣海椒,喊一声:“幺妹崽,烧火!”我便乖乖地坐到灶前帮忙。
只见老妈往热腾腾的锅里倒入菜油,待菜油冒出青烟后,把土豆丝和渣海椒同时倒入锅中,挥舞锅铲不断翻炒,直到土豆丝和渣海椒都变成金黄色,入口微酥且嚼劲十足,起锅放凉后装瓶,压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间。这道老妈为我求学秘制的爱心菜,遇上周末补课,即使吃上半个月也香味依旧,我节省着与小伙伴分而食之,他们除了赞不绝口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猜出原材料是什么,我兀自为有一个聪明贤惠的老妈而骄傲。
“土豆酱酱,胀成胖胖。”我从小就长得结实,个头也比院中同龄的孩子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吃土豆的缘故。后来在小城安了家,少了与泥土打交道的机会,不过菜市场上的土豆倒是四季都没有断过,家中餐桌上也不时能见到它的身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城里出现了骑着三轮车叫卖的天蚕土豆,一出来就吸引了大家的眼球,抓住了“好吃嘴”的胃。其实天蚕土豆的做法非常简单:将土豆去皮,用特制刀具切成波浪外型,在清水里浸泡一会儿,捞出沥干水分直接放油锅中炸,然后根据个人口味放入辣椒粉、孜然粉、花椒面、味精、白糖、生抽、葱花等拌匀即可。糖醋或者麻辣,都是四川人喜欢的味道,尽可随意。冬天来一碗,浑身都暖和起来,瞬间神清气爽;夏天来一碗,每个毛孔里都冒出汗来,人也变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