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在一门手艺前冠以“老”字时,这门手艺通常底蕴深厚、精妙绝伦,但有时也意味着它“曲高和寡”“孤芳自赏”,甚至面临存续方面的困境。
科技发达,社会进步,有不少老手艺已经或正在淡出人们的视野,或者被现代工艺和产品所替代。当然也有一部分老手艺,还在顽强地坚持着为人们服务。对于手艺来说,生存还是消失?这是所有的手艺不得不面对的命运。
制作篾筐
修理手表
修理钟表的工具和零件
磨刀石 资料图
磨刀匠:打磨老去的时光
以前在楼道、院落等人口集中的居住地,时不时会听到“磨刀,磨剪刀、菜刀……”这样的吆喝声。听到这吆喝声,人们就知道是磨刀师傅来了,住户就会将钝刀拿去找磨刀师傅恢复锋利。如今,这吆喝声仍然还响彻在大街小巷和小区里。
前不久,社区里来了一位磨刀师傅,刚吆喝了两声,就被一位先生叫住:“师傅,等一下,我有几把刀要磨。”不多时,这位先生拿来了大大小小3把刀。师傅拿起其中一把,看了看,在随身带的篼里找出一块磨刀石磨了起来。刀主人问:“你随便拿的这块磨刀石不行哇,为啥不再挑选一下呢?”“没那么简单哦!”磨刀师傅说,每把刀都有每把刀的钢材和钢火的区别,刀的厚薄不同,必须要用相应的磨刀石,掌握好磨刀的角度来磨,你这把刀是不锈钢材质的,我得用这块油广石,角度要大一点。说着,他又拿起另外一把刀:“像你这把刀已经用得太钝,就需先用粗砂石、小角度把口子磨出来,然后再用细砂石磨锋利。”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师傅篼里还真放了好几块不同的磨刀石。
这位磨刀师傅叫杨继贵,家住内江市威远县严陵镇罗家坝小区,以前是个铁匠,专打农用和家庭器具,后来这些器具有了专业的机器生产,传统的打铁已不适应,便改行磨起了刀。
磨刀,工具很简单,一条半高长凳,长凳一头面上钉一个装磨刀石的铁架,一只脚上绑一个袋子或小筐,装磨刀石,另一只脚上挂一个水筒或水瓶装磨刀水。一般磨刀都无需专门拜师,自己多练习、摸索,熟能生巧,自然便会了。当然,开始没有经验也不行,有一次,杨师傅拿到一把刀,磨了半天都没磨快,后来才发现,这把刀的材质与一般的刀不一样,按常规方法磨根本不行,改换了磨刀石和方法后才将其磨快。后来,杨继贵进一步总结,向一些有经验的老师傅请教,半年过后更熟习了对刀具钢火的识别,懂得了哪种刀应该用哪种磨刀石。那时候,磨一把刀只需要几角钱,慢慢涨到了现在的5元钱,如果刀太钝就收6元钱,小一点的刀收4元、3元钱。
“磨刀,看起来不复杂,真的要磨好也不容易。”杨继贵说,有的顾客拿来的刀要么太钝,要么用来砍骨头什么的,已经弄得满刀口都是缺口,一把刀即使磨上一个多小时也很难磨好。
走街串巷磨刀得看时机,中午别人要午休,不能四处高声吆喝,上班时候许多住户家里没人,业务非常少,只能选择下班后到睡觉之前的这段时间。有时候出门转一天,多的时候能磨30来把,少的时候只能磨几把,雨天更不好揽业务。
既然如此辛苦,那为什么还要坚持?“因为刀是每家每户不可缺少的用具,也不是家家都愿意或都会自己磨,所以总还是有业务可做的。磨刀虽挣不了大钱,总还是能维持,哪一天实在走不动了再放下。”杨继贵说道。
篾匠:以巧手编织生活
篾匠师傅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进行编制。几年前,笔者却在威远县城墙外看到一位篾匠师傅摆起了篾编摊子。师傅说:“这也是顺应形势!”
这位篾匠师傅是威远县严陵镇富谷村的刘俊才,60多岁。年轻时就学了篾匠手艺,那个时候有门篾匠手艺,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自豪,因为农村需要的篾货品种多、量大,特别是箩篼、背篼之类的竹器,哪家都得有10个8个才能从地里把粮食运回家收装起来,就连有些家里囤积粮食的器具也是用篾条编的。后来父亲退了休,他顶替其到航运公司当了工人。除了平时为自己家里和亲戚编制,篾匠手艺基本被搁置。一直到上世纪90年代,企业改制,下岗后的他才又重新做起了篾匠。
随着形势的变化,农村生产方式和结构的改变,需要的竹器越来越少,甚至不再使用,篾匠手艺受到了冷落。刘俊才也想过放弃,可学了这么多年的篾匠手艺一下丢了又有所不甘,再说了,这个岁数了还能干啥呢?什么都不干吧,家里5口人就儿子一人打工,工资又低,根本闲不起。一天,他在街上看到一些人,一个背篼背得非常烂了却还在使用。问他们为什么不换一个,一位老乡回答:“现在背的时候少,将就着用,等实在不能背了再说,当然,如果哪里可以修补的话,补一下更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俊才心里为之一动,试着摆一个篾货修补摊说不定还是个门路,说干就干,他还真摆起了摊来。
摊子一摆出,补背篼、箩篼甚至篾席的都陆续找了上来。还有拿木架板凳请他编篾面子的。根据修补的程度,刘俊才收几元至20元钱一个(次)。每天生意稍好一点就能收入几十百来元钱。
“不过这个活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刘师傅说,如果学艺不精,这样补不起那样不会补,就也不能持久。不仅会补,还得要补得让别人满意,虽不能说每一样都比原装补得好,但大体上要与原装一致,要不然很难有回头客。
刘俊才为了让每一位顾客满意,他坚持选择二至三年生长期的竹子,必须竹节均匀,既不能太肥厚也不能太瘦薄,向阳且还要背风。一定是在每年的腊月砍的竹子才不会生虫,划成各种类型的篾条,全部用钢丝球打磨光滑,放在锅里加一些材料进行煮制,然后挂在通风的楼阁晾干,这样制作出来的篾条韧性好,不会长虫,也不会割手。说着,他徒手在刚补好的背篼竹篾上来回摩擦,确实一点没伤手。新旧吻合,平整无缝,不能说是天作之合,也算无可挑剔。他一边修补,还顺带做一些刷锅的刷把出售,有人叫他编新的竹器,他也来者不拒。两年前,随着年龄的增长,刘俊才放弃了上街摆摊修补篾器,但如果有少量篾器拿到他家里来修补,他还是会接活儿的。
修表匠:时间的“守护者”
近年来,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现在大部分年轻人都已不再戴手表也不用钟。可在威远县城的小东街,还有一位钟表修理师傅每天都在摆摊,他两只手上都戴着手表,眼上罩着放大镜,聚精会神地从事着手上的工作。
“我修钟表不光是为了挣钱,而是放不下这份情缘。”这位修理师傅名叫吴广友,上世纪70年代高考落榜后,一直寻思着学习一门手艺。1980年,经亲戚介绍,吴广友在当地找了一个修钟表的师傅,跟着学起了钟表修理。为了早一些自主挣钱,只学了半年,他就离开师傅自立起了门户。
凭着自己修表的手艺,不到20岁就有人为他介绍女朋友。成家后,一家人的开销全靠修钟表,就连买房、爱人治病等都是靠修钟表挣钱应付。现在孩子大了,自己上了点岁数,如果没啥合适的事干,会感到非常寂寞。所以尽管现在修钟表已经挣不来啥钱了,他还是天天出摊,好象只有修钟表才是他重要的精神寄托所在。
据吴广友介绍,现在戴表的人少了,拿表来修的人更少。“今天都过了中午,收入20多元钱,还算不错,有时一天都开不了张。不过除了花费些时间,不会倒贴钱。”吴广友说,修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人因为他的服务和质量找过麻烦,所以,只要是了解他的人,钟表坏了都会拿到他这里来修。
有时候别人拿一块表来修,打开检查后,发现太破旧,已没了修的价值,他会主动劝其别修了,修好也用不了多久,花修理费不划算。这也增加了顾客对他的信任。在吴广友看来,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不再戴表,他的修表摊还有人光顾,和他的技术和人品也颇有联系。
吴广友放不下修表的手艺,不只是这门手艺从前为他带来了还不错的收入,维持了家人的生存,消除了他的寂寞,更有舍不下的老顾客和大家对他的依赖。随着年龄增长,视力越来越差,吴广友也想过放弃,就担心不适应。人与人处久了会日久生情,人与一门老手艺处久了同样会产生难以割舍的情缘。
一个人,一门手艺,就是一辈子。时光带走了老手艺人的青春岁月,却带不走他们对手艺的热爱与坚守。在他们眼中,一门老手艺,除了维持生计,更多的是源于热爱,从事了大半辈子的职业,早已融入了他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