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度过的“城厢之春”搭工棚邛海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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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86期:第03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4-01-19

搭工棚

徐正唯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干打垒”现场 资料图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刚到攀枝花的时候,我最先学会的手艺,就是和工友师傅们一起为自己造窝---搭工棚。

大山绵延横亘金沙江峡谷北坡上百里。山谷纵横的亚热带丛莽之下,是随着江峡蜿蜒起伏的山脊台地。其间散布无数长短不一的季节河流,灌溉抚育着河谷沟壑中一块一块巴掌大的稻田,一丛一丛碧绿莹翠芭蕉树木瓜树,一棵棵挺拔高大的攀枝花树和树下低矮茅屋中的当地人家。

山大人烟少。一下子涌来的建设者,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造工棚了。起初来的人不算多,都是搞勘测设计的,“窝”也造得较为讲究。清一色厚土筑墙的油毡顶房子---当时叫做“干打垒”。后来人越进越多,大荒山里,再难觅这样多修筑“干打垒”的坡地、墙土、时间和人力。于是,仅用篾席、木条和油毡搭盖的简易工棚,就像亚热带雨季丛林中的蘑菇一样,迅速在蜿蜒百里金沙江大峡谷中、大山千沟万壑里冒了出来。

我们这群大中专毕业生,在工友们的热情指导下,经过无数次有惊无险的磨练,也就只学会在一条竖立的独木桩上爬高、钉板条和钉油毡。

记得在金沙江成90度直角的急转弯处,那深沉峡谷里,对岸危崖耸峙,峭立崖壁,呈现着几经扭曲的巨大断裂层,仿佛随时都会凌空倾斜扑过江来一般。我们每天早上,都在这崖壁的默默“注视”下,在巍然耸峙的突兀的尖山半坡上,按照技术员规划出的地段,用刨矿渣的三角刨锄、钢钎、二锤,刨平地基,扔下几块稍大的花岗岩石作柱基,接着一声吆喝,两人抱住一根十来米长的方木竖起来,其他的人七手八脚搭横木,钉巴钉,把一长排工棚四周的框架立了起来。

妇女们赶紧往框架上钉篾席。男子汉们则纷纷攀着吱呀摇晃的棚架往上翻。最棘手,也最刺激的活,就是上房架和钉棚顶了。

每个工班都有一两名年轻女工。当时还未进洞开挖,施工队一起干白班。加上我们这群年龄相仿的大学生,气氛就格外不同了。我们这群男生,岂能在女生面前示弱,于是也纷纷心怀忐忑地攀上房架去。

硕大沉重的屋梁三角架,是在木工房加工做好后随车拖来的。要将沉重的三角梁架竖上棚顶,我心里直纳闷,用什么工具起吊升高?只见工友们有的骑跨在吱扭响的棚架上,有的在下边用双手捧着三角架,十多双手一齐发力,先将横梁捧上了棚架,三角尖朝地悬在半空中。这时,架上的工友连忙用粗绳套住三角尖,棚底的工友找来许多木柱往上撑。吱呀一声,那垂地的三角尖竟然奇迹般翻身朝天竖起来了!就这样,一会儿工夫,一排工棚的屋梁三角架全都竖了起来。接着钉桁梁。一长排木柱木条结构的平房屋架就在金沙江峡谷边耸立起来。大家笑着嚷着,用木柱往上递篾席,大胆的女工也纷纷翻上屋架钉起来。

钉好一层篾席后,就将一卷一卷黑油毡纸打开,顺着屋面铺好,再在上面钉木条压牢。这时,好心的工友,就会劝我们这些大学生下屋顶:“太滑了,小心摔下去!”我们谁又愿意下去呢?仍然埋头钉板条。直到油毡铺到棚顶屋檐边,的确使人心惊欲坠,才从尚未盖牢的一处洞隙里溜下棚顶。而最后封顶的艰巨工作,往往是由班长完成的。

如今回想起来,我为自己和他人搭建的像这样的工棚,算下来也有十来处。如何掌握锤子,瞄准钉子,又准又狠地往里砸,这一点儿小小手艺,至今仍然受益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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