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灯熄了,唯有窗外的闪电还亮着。我一个人在深夜的雷鸣里醒来。光亮一遍一遍地闪烁在脸庞,我习惯性地朝着闪电微笑。
记得6岁那年,同样是一个被雷鸣唤醒的夜晚,小伙伴安慰着怯怯的我。她说,那是摄影师在为你拍照,所以你一定要看镜头微笑。那一夜,我们透过窗户向着天空微笑。笑着笑着,我就不再害怕那样的黑暗,慢慢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后来的岁月,虽然我们的友谊渐渐淡去,却教会我要微笑面对生活中的一切。于是,在这样的深夜里,我总会想起她,想起拍照时要微笑。随着闪电慢慢停止,我笑着笑着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家人团聚的时候,总有一个身影悄然从热闹中抽身出来,不合时宜地落寞着。她独守窗前,看着霓虹中模糊的城市,思绪漫涌成月光之下的汪洋。她多想知道,最近的他,是胖了还是瘦了,过得怎样。但因为工作的特殊,只有等到弟弟打来电话,弟媳才会放下心来。
又是一个团聚的夜晚,弟媳的双眸仿佛浸进了天上又大又圆的月亮,映亮了所有的悲欢离合。弟媳终究没有等到弟弟的电话,但她笃定地相信,此刻他也会与她一样凝望着同一轮皎洁的圆月。偶有无眠的夜晚,我总会想起窗前那个瘦弱的身影,爱与守望如晚风吹拂着我的脸颊。
那风很像曾经某个春天的夜晚,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心似窗外挥舞的树叶,按压不住地激动。明天,我要带上我的小饼干,牵着最要好的小伙伴,在老师的带领下,去看可爱的大熊猫。那个春夜,我第一次听见了“唧唧”的虫鸣,每一声都清晰如诉,好像早已在我的枕边扎根驻地,轻轻地告诉我,春天已来。我们将挣脱冬衣的束缚,自由奔跑在春天登场的路上。以至于多年以后,即使生活变幻世事无常,我也总会在某个微风轻语树叶的夜晚,把小饼干、小伙伴、老师还有大熊猫裹进自己的怀里,与美好相拥。
其实,小时候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不肯睡觉的夜晚,躲进奶奶的被窝里,听门锁轻轻转动以后,找准时机突然钻出来,吓晚归的爸妈一跳。今晚醒来时,我发现时光早已走远。再也没有机会钻进奶奶的被窝,也没有人由着我的任性。微光与轻风拂过脸庞,柔柔暖暖,就像当年奶奶安抚我的手,为我拭去脸上的眼泪。
每一个夜晚都蘸满回忆,在岁月里写下了一排排思念的句子。那份淡淡的思念,长长地飘摇在光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