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夏,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我去到新疆伊犁打工。两年后,在老家亲戚的牵线之下,我与一位在老家邻村做代课教师的姑娘开始了书信往来。当写到第120封书信时,情投意合的我们终于“修成正果”,在信中一拍即合,将婚礼定在了1996年8月16日。
满心欢喜的我,放弃代课老师的工作,踏上了回川中老家的路途。
火车驶出戈壁大漠,穿越河西走廊,翻过秦岭,天府之国四川就到了。当走出离老家最近的一座火车站的那一刻,发现我那尚未见过面的女朋友正在不远处焦急地等着我:“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请好好待我。”这是她见到我时说出的第一句话。
尽管我和女朋友都出身农家,但婚礼和婚宴作为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仪式,其意义远不止于饮食本身,更在于营造喜庆氛围,增添热闹,汇聚亲朋好友的祝福。
结婚的婚宴究竟该如何办?还真难住了我的老爹老娘。请乡厨是一个办法,但接连联系了好几位,都说要按桌支付费用。我和父母左右盘算,总觉得有些不划算。
由于我年少时在炒菜做饭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在新疆时也有烤面包的经验。于是,大胆提出一个想法:结婚的婚宴,就由我自己来张罗。父母还是基本认可我的实力,虽然无法像乡厨那样做出繁多的花样,但在味道上,可能更贴近大众的喜好。
家里留有半头猪,办好婚宴的事情就算解决了一大半。随着婚礼日期的临近,我和母亲开始提前制作豌豆凉粉、烙糯米粑粑等备用。父亲则拿着我事先拟好的单子,特意前往乡场采购回5公斤红苕酒和一堆调味料。
为了赶去女朋友居住的村里迎娶她过来,8月16日这天,我凌晨2时许就起了床。先去村集体的堰塘里打捞上了几条鲜活的草鱼,然后去到自家的菜园子,扯些莴笋、苦瓜、茄子、豇豆、嫩南瓜等,帮母亲和前来帮忙的左邻右舍清洗干净。
等天一亮,便带着村里和我大小差不多的伙伴去接新娘。妻子的嫁妆相当简单,岳父本想为她置办衣柜、衣橱、梳妆台等大件家具,但都被她婉拒了。最终,嫁妆只有几床绣着喜庆图案的被褥和一辆陪伴了她近五年的凤凰牌自行车。
一路欢欢喜喜迎娶妻子到我家时,差不多已是上午10时。这时,亲朋和乡亲们陆续来了。我呢,开始系上围裙,步入张罗婚宴的正题。其实,川菜的烹饪用不着注入太多的心思,普遍使用的食材,掌握好色香味就算成功了。
翻出脑海里的记忆,我熟练地烹饪着豆腐红烧坨坨鱼、红苕粉烫锅皮回锅肉、宫保鸡丁、苦瓜烘蛋等十几道不同口味的菜品。烹饪间隙,又用在院子里搭建的临时灶,做好了凉粉调料和凉拌菜所用的熟油辣子。当红亮亮的油汁滴落在煮好的藕片和豇豆上时,瞬间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在我忙上忙下时,妻子始终不离左右,拿出一把蒲扇,给我轻轻地扇着,试图驱散周围的热气;我呢,虽时不时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脸上却一直挂着满足的微笑。
那天,婚礼的仪式简单而庄重。阵阵鞭炮声中,在乡镇中学当老师的表叔主持下、在村里长辈和相邻亲朋的共同见证下,我和妻子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构成了那年乡村生活的一道亮丽风景。
到了中午12时,我烹饪好的一道道菜肴陆续端上了餐桌。
“哎呀,新郎官忙出来的这些菜的口味还挺巴适!”客人们一边喝着绵甜的红苕酒,一边开心地品尝着熟悉的味道,大声把酒言欢,席间不时“冒出”阵阵赞叹声。
在那个年代,每逢有人家结婚办喜事,能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不挑剔味道,也不讲究排场,乡邻亲朋之间聚在一起,简单、淳朴,即便平时大家都为琐事忙碌,但在重要的时刻,都会赶来送上祝福。结婚时的甜蜜、幸福和热闹氛围,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午餐过后,我还特意为前来贺喜的宾客们准备了酸萝卜汤和专门放进水井里冰凉后的绿豆汤,一咸一甜两道饮品。大家围坐在一起,品尝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开心了。虽然时光流逝已久,但当年我们那场简单却充满浪漫的婚宴,始终是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