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春节全家团圆的饭桌上,三哥常坐的位置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那些熟悉和亲切的声音,如今都成了无法触及的回忆。
三哥张树全因脑动脉瘤医治无效,于去年11月3日晚永远离开了我们,享年67岁。从10月16日他突然昏厥被送往医院,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命运的无常和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显露无遗,留给亲人们的只有无尽的悲痛。
我们家有四个孩子,我排行老四,上有大姐、二姐和三哥。小时候,家里房子小,从记事起一直到读书之前,我和三哥一直同床共眠,共用一张书桌。夏天的夜晚,蚊虫嗡嗡作响,三哥总是用蒲扇为我驱赶蚊虫和暑热。冬天的夜晚,寒风刺骨,三哥会用输液瓶装满热水为我取暖,用他温暖的怀抱让我安然入睡。
三哥比我大7岁,他不仅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的良师益友。20世纪70年代初,父母忙于工作,年幼的三哥承担起了家务的重担。每天放学后,他忙着劈柴、生火、做饭。灶台太高,他只能搬来小板凳垫脚,瘦弱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等忙完家务,他才能在昏暗的灯光下翻开课本写作业。
三哥喜欢读书,那些从外面借来的小说,成了我童年最好的精神食粮。在三哥的影响下,我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份热爱伴随我至今。
高中毕业后,三哥到牛华公社插队锻炼。每年暑假,我都会徒步十多里去他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在田间地头,三哥教会了我骑水牛、摘桃子、割水稻、抓黄鳝。那段日子虽然艰苦,却充满了快乐。
1979年,三哥考上了亚西技校的铸造班,毕业后被分配到亚西厂铸造车间工作。铸造车间环境艰苦,高温、粉尘、重体力劳动是常态,尤其是夏天,汗水常常湿透衣服。三哥在那里一干就是20多年。
后来,我也考入了亚西技校的电工班,两年后被分配到亚西厂工作。此后的几年里,每年年底厂宣传部的表彰会上,三哥和我都会因为撰写的稿件名列前茅,双双被评为“厂级优秀通讯员”,一起上台领奖。当我们兄弟俩站在领奖台上时,台下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我和三哥相视一笑,笑容中满是自豪和喜悦。
时光匆匆,退休后的三哥加入了合唱团。每次排练和演出,他总是积极参与,从不缺席。在团里,他为人低调谦和,全力支持我的工作。每次活动结束后,他都会在当天写下并发表记录活动的诗歌,赢得了团友的一致好评。他的文字中,充满了对合唱团的深厚感情和对生活的无限热爱。此外,他还积极参与各类活动,时常外出旅游,创作并发表诗歌,生活充满了欢声笑语。
然而,命运无情,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他还未充分享受生活的美好,便匆匆离开了我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在整理三哥遗物时,我特意留下了一件羽绒背心。每当我穿上它,仿佛还能感受到三哥曾经给予我的温暖。
三哥走了,但他那温暖的笑容和熟悉的声音,始终深深印在我的心中。在梦里,我曾无数次与他重逢,我们像从前一样同床共眠、一起读书,在田间嬉戏,一同站在领奖台上。可每当我伸手想要抓住他时,却总是抓不住。梦醒后,只剩下我在黑暗中默默流泪,泪水打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