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吗?树竟然也是有声音的。
近日我去城里的一个老旧小区看望一位老人,由于去之前没有提前电话联系对方,所以当我冒昧地敲响老人家的大门时,她恰好没在屋里。
老人虽然年近耄耋,但用她那机敏睿智、谈笑风生的生活态度来说,我算得上是她的忘年交。既然寻友人不遇,踌躇片刻后我便准备离去。但就在我准备迈出她家院落的那一刻,右前方迎面就遇上了一棵高耸的大樟树。
这棵树长得并不算笔直,从它那如巨蟒般蜿蜒的躯干上,可以看见一根延伸出的倾斜分枝,不偏不倚地插入对面石壁的排水管口。排水管里流出的水顺势而下,将樟树的大半个躯干都淋湿了个遍。或许正因为如此,被水打湿的一面,就长出了许多青翠欲滴的苔藓来,将孤寂的大树闹得是一片生机盎然,好似这群在树上的“寄生者”要比主人长得还要欢快喜庆。
而未被水流淌的那一面,则全是干燥的,由于干燥的一面易被太阳照晒,所以这棵半黄半绿的树,就成了我眼中的“阴阳树”。“啾啾”几声清脆的鸟叫,让我将目光移到了树梢。只见有三个鸟巢分别坐落在中间枝叶茂密的树巅上。一只羽毛黑白相间的鸟儿,一会儿从这个鸟巢跳跃到另一个鸟巢,好似这三个鸟巢都是它的家一样,它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随着我往后的观察发现,最左边的一个鸟巢应该是一个空巢,因为那只鸟只在中间和右边的两个鸟巢蹦来跃去,并不时进入巢内摆弄着什么。由于我与鸟巢之间距离较远,大胆猜想或许在那两个鸟巢之内,应该有它自己的宝宝吧,要不怎么一会儿落在不远的地面上,嘴里叼根枯枝飞入巢穴;一会儿又叼个像极了蚯蚓的虫子往巢穴里放呢。
这时,我不知不觉地开始低下头,近距离地打量着面前的这棵树。在那树干上接近潮湿的边缘,一个个从树干上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蚂蚁正在为生活而努力着,或许它们在树上发现了新的食物,亦或许它们喜欢这因水流淌而变得潮湿的树面,反正总有一个它们才知道的理由,让这些小虫生生不息地奔波、劳作。
这棵承载了自然与生态的树孕育了多少肉眼可以看到的生命呀。在老人的家里,我进出不下百次,却没有哪一次注意到了它。唯独这一次,不经意间的邂逅,才让我放下步履匆忙的脚步,侧耳细听一棵树身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告别了樟树,走出院落,老人依旧没有回来。我径直走出一段阴暗的小巷,回眸樟树的那一瞬间竟深切地感受到,虽然没有拜访到老友,但树的呢喃却让我觉得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