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的门前有一棵核桃树,几十年了,年年都会结很多核桃。有时候,老家的兄弟们没爬上树去打核桃,只任凭其掉落到地上后再去拣;若老家的兄弟们心情好或有空闲,在核桃开始裂口的时候,就会用一根长竹竿,去认真敲打核桃树的枝桠,让核桃掉落下来,拣满一大口袋或一大背篼,几个兄弟姊妹一家分一些,就是我们住在城里的,他们也会请人带一些让我们品尝。
这棵核桃树,是我们还在很小的时候,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所栽下的。当时,我们家由于人口多,共有7兄妹,老房子也大,有五个进出的开间。这棵核桃树就栽在我单独住的房屋开间的门前。记得核桃树长到大碗口粗,一丈多高,枝叶葳蕤的时候,我已经读小学五年级了,每到夏天,就会搬一张木椅子到核桃树下,靠着椅背看书或是做作业。树荫底下凉快,又有微风吹拂,特别是黄昏,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很是惬意。
已经想不起来早些年这棵树是否也有结核桃,但在树下看书的经历却记忆犹新。我从县城高中毕业后回到了老家,顺便把在县城买的文学书籍也全部带了回去。劳动之余或者农闲的时候,我就在这棵核桃树下面看书,印象最深的书,是在树下读巴金的长篇小说《家》《春》《秋》,还在书上勾勾画画,或者做眉批。这棵核桃树见证了我青年时代的艰辛劳作和不懈苦读,而且,这棵核桃树也可能趁我看书时,顺便吸收了书中的营养吧,否则,怎么会年年都核桃满枝呢。
外出工作后,家乡的学校进行扩建,老房子的位置修建了教师宿舍,建起了五层楼的住房。 但我家老房子门前的这棵核桃树却被保留了下来,尽管树与房只相距几尺,树依然长得很好。教师宿舍刚建好时,比核桃树要高不少,没几年功夫,核桃树就长得高过了宿舍。有的树枝伸进了宿舍的门窗,被砍断了,有的树枝则伸向楼顶,毫无顾忌地生长着。每年核桃成熟时,房顶上还会落满一层核桃,教师们就自己上房顶拣核桃吃。
今年夏天,我回老家看望近百岁的父亲。坐在老家房前,一眼就能看到这棵核桃树,与我老家的这座房子相距不过几十米,能够看到翠绿的树叶里一个个核桃的身影,那些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核桃,长得精精神神,不少还一身青绿的核桃,从碧绿的树叶间探出头,好像看到我回来了,想向我打招呼。
如今,这棵生长了几十年的核桃树,直径有一尺多近两尺粗了,高有数丈,长得不如以前直了,树身向教师宿舍楼微倾,还有一根被大风吹断的树枝搭拉在树中间。但整棵树依然老当益壮,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