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朝阳未出,东方的天空只染出一片淡淡的红,像少女羞涩的脸庞。白雾在金马河大桥两岸缓缓流淌。初春的河道内,草还保持着经秋复冬后的枯黄,似乎在等待一场春雨或上游紫坪铺水库一汪大水的唤醒。跨河高压线静悬空中,不知其源,亦不知所踪。更远处,高压线塔、树林、楼宇只露出模糊的脑袋,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宛若仙境。
竹。斑竹林的竹品类众多。太阳渐高,拉长一根根竹挺拔的影子,一时间,竹影、光影驳杂交错。它们品种不同,外形与气质自然各个不同。慈竹竹如其名,似乎天生就是家族群居物种的典范---新竹旧竹高高低低,若老少相依,挤挤挨挨簇成一笼。笼笼之间,分明有七八米的距离,然而,它们的竹梢早已在半空你拥我抱,又成家人。竹荫遮出一条条幽深小道。与慈竹之错杂亲密截然不同,斑竹、楠竹根根独立,它们孤傲不群,连竹节也比其它竹更白亮些。龙竹主干不发达,分支却繁密,它们的竹干几乎被竹叶全包裹了,远望,一丛便是一团绿在匍匐蔓延。竹的世界高低错落,俯仰生姿,视觉空间立即变得立体、丰富起来。
树。竹,生生灭灭,或许并不能以年代论英雄,而年龄,绝对是一株树存在的价值,也是斑竹林获誉“川西平原腹地仅有的市级森林公园”的核心竞争力。在“古楠白鹭”景点,樟楠参天,百年名木多达百株,更有树龄超过三百年者。由此,斑竹林便有了一种野性之美,而这种朴野之美无疑更具生命的活力与生态的张力。我的脚下,腐殖层松如地毯。阳光照拂,树身红亮,幽深的古意呼之欲出。抬头望,天空被密匝匝的树叶分切成细小碎片,闪闪烁烁,似银河群星。伫立凝视,恍悟时光之渺远,宇宙之无穷。深林不见鸟,但闻鸟语响,杂禽啁啾,树太浓密了,除非下到地面扑腾跳跃,任我努力搜寻,也发现不了它们的身影。我只能在景区宣传栏上一睹它们的美姿---翠鸟、白鹭、白头鹞、斑尾榛鸡、白冠长尾雉、小白额雁、灰胸竹鸡……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它们共同给斑竹林丰富的生态画卷增添了最灵动、优雅的一笔。
水。唐朝李洞在《题竹溪禅院》中写道:“溪边山一色,水拥竹千竿。”斑竹林蔚为大观,水居功至伟。“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新津自古就是岷江上的重要渡口之一。往小了说,单是斑竹林区域内就有金马河、西河环绕四周,姚滩水域湿地成片。智慧的新津先民于斑竹林与羊马河最亲近的位置筑起一道古堰,一到丰水期,水就会漫过水坝与吊桥相映成趣。水闸、古堰双管齐下,在丰枯期调节进入斑竹林的水流量。避水之患而用水之利,水不仅造就了古堰流溪的风景,更为新津的每一丝雾、每一根竹、每一株树提供了生命的延续。毫无疑问,水,是新津四韵中点睛的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