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的烤红苕 资料图
“买红苕,十斤十元!”老远就听见这声音,抬头见小区大门外,停着一辆拖板车,车上堆满了圆圆的一捆一捆的蛇皮袋,我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红苕,那些红苕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才从地里挖出就运了过来。
经过拖板车前,我向车里看了一眼,散在车厢里的红苕细长均匀,红色皮,有缺口的地方露出皮下的红色肉,我不由嘀咕了一声:“二郎红苕!”这种红苕还是儿时吃过的,瞬间勾起了我关于红苕的记忆。
老家在绵绵不绝的大山里,山地种的农作物红苕是主产。挖红苕时节,每家顿顿吃,把一个红苕变着各种花样来吃,红苕煮稀饭,饭清香甘甜,不用任何下饭菜就可以吃好几碗。山里人家,在地坝边或屋后竹林都有藏红苕的窖,红苕窖干燥暖和,把从坡上挖回来没破皮的红苕,放在铺干稻草的红苕窖里面过冬。
乡村人家,家里来客,用红苕垫锅底,然后用筲箕把鼎罐里煮得半熟的米沥出来,倒在红苕上面,放几片粉蒸肉,再盖上盖蒸干饭,我们那里人都把这种做饭的方法叫“箜干饭”。红苕被灶洞里的熊熊火焰隔着铁锅炙热烘烤后的金黄,像流着油一样的糖,是小孩子的最爱,他们经常用锅铲把红苕底朝天搂一遍,把那些流糖红苕都舀到碗里。到了挖红苕的忙碌季节,家人洗一箢篼红苕,放在锅里干箜,然后在上面用小盆或小碗蒸饭,蒸好的红苕,可以配自己家做的辣椒酱或者豆瓣吃,味道极美。
山里孩子最喜欢的红苕吃法,是正在煮饭时,在灶孔草木灰里煨几个红苕,煨熟的红苕味美,装在口袋里总舍不得吃。寒冬腊月,几个伙伴一起去山坡打柴,见土地上有没挖干净的红苕枯藤,就用手上的镰刀、柴刀把它拗出来,然后在周边扯些干草,豆根,燃起篝火烤红苕吃,像这样一顿香喷喷的野炊,让乡村孩子一个冬天都感到温暖。那时候家里办酒席,餐桌上总有两道扣碗菜:粉蒸肉、蒸肥肠。扣碗里圆圆的粉蒸肉盖着一片绿色的柚子树叶散发着清香,揭开它,一人夹一片粉蒸肉后,下面就是红苕,被猪油浸过的红苕粒特别入味,经常被大家一抢而空。
老家人习惯把红心红苕叫作“二郎红苕”。乡村人空闲的时候,总习惯选几个大的红苕,放在锅里煮至七分熟,然后捞起来把它们切成条,晒干,做成薯条糖,供小孩子吃。
几年前,我下夜班从单位门口出来,见有人推着缸坛瓦罐,里面烧着红红的炭火,缸口处围着一圈烤得香喷喷的红苕,过秤称斤卖,基本上一个烤红苕要卖十多元钱,忍不住买上一个,在热腾腾的香气中回味从前的味道和时光。如今,家里新买了一个空气炸锅,想吃红苕了,就用空气炸锅烤几个来解馋,捧在手里边吃边看书,日子就如从前一样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