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时光流逝,我还是常常想起上世纪在郫都区老城吃蹄花汤的往事。
我记忆中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郫都区老城,耀眼的阳光下,斑驳的楼房中,有蛛网般的电线缠绕。所以我不喜欢老城的白天,却常常喜欢它浸泡在夜色里的那一份朦胧,那一份温柔,每每在这样的时刻,各种美食的味道就会在空气里四处窜动。
那些年,在老城阑珊的灯光下,望丛祠对面有一家蹄花店,24小时专卖蹄花汤,最受出租车司机和喜欢夜生活人们的欢迎。在它外面的粉墙上,十分霸道的书写着一条醒目的标语“天下皆兄弟,同享一锅蹄”,充满了一股子江湖豪气。小店的主人是一个身材肥胖,姓周的中年男子,食客们都习惯叫他“周胖子”。
锅中的蹄花汤里,永远都漂浮着细碎的绿色葱花,炖得粑粑软软的猪蹄,尺码一直是永远不曾改变过的猪脚“43码”。猪蹄在经过一番火烧火燎、洗刷沐浴、时间慢煨,变得像牛奶、像白玉、像刚刚剥了外壳的鸡蛋白,于是升华成了可爱的蹄花汤。
用筷子夹起再轻轻地翻转,看得见那骨肉相连的雪白猪蹄中间,还夹着一层粉嫩的红,那是猪蹄瘦肉最精华的部分。再把炖的稀溜烂的猪蹄子夹起,放入麻辣鲜香,并往有着丰厚熟油的蘸水里一蘸,然后再轻轻地放入口中,卷动的舌头就快速的上来亲昵拥抱,还没等牙齿前来相助,从骨头滑落的粑粑软软的蹄花肉早已顺着喉咙咽下了肚,然后再对着热气蒸腾的蹄花汤大碗轻轻吹上几口凉气,喝上一口乳汁般雪白的大豆汤,就会舒服得眉毛一颤,食指大动,大快朵颐,最后,直呼“安逸!”。在郫都的美食江湖上,还流传着这样描述蹄花的文字:“娇滴滴的水晶皮儿,入口弹牙,一抿即化我娇羞,筷子一夹抖三抖。”
而今“周胖子”的蹄花店,在旧城拆迁中巳经消失,早已是一页翻了过去的历史,淡出了我们的视线。在原址代之而起的是一幢幢新楼,但是,它在我记忆里有时也缥缈如夜市上的灯光,不时在脑海之中闪现。那一碗香浓暖胃的雪白蹄花汤,至今还在我的血液里长久的存在着。尤其是在寂静的深夜里,我隐隐约约听见了血脉里的流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