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中秋节,家里就会收到几盒月饼,要么是亲朋好友送的,要么是单位发的。说实话,我每次吃两个月饼就有吃腻的感觉。每当那时,我就会把家里的月饼原封不动地拿去送人,然后再去市场上买几个像十五的月亮一样圆圆白白的手工糍粑回家。
用菜刀刮去糍粑表面的香粉末,将其对切,再对切,然后切成薄片,倒进打有鸡蛋清的碗里。煎锅洗净,待锅底水汽烧干后倒菜油烧至七成热,将大火调成小火,用筷子夹起裹有鸡蛋清的糍粑一片一片丢进煎锅里。“滋滋滋”,眼看一片片薄薄的糍粑块在锅里变黄、膨胀,用筷子将它们挨个翻身,直到另一面也煎得蓬松金黄。然后将糍粑块一片片从煎锅里夹起来装进盘子中,撒上白糖。将锅里的油倒进容器中冷却,炒菜备用。
看着盘子里金黄的糍粑块,闻着香喷喷的气味,儿子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一块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夸好吃。我与老公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开吃,口感软糯、细腻、滋润,甜而不腻。这样的糍粑在我们家里可以当作正餐,吃后不再吃米饭,年年吃也吃不厌。
糍粑除了可以油煎,还可以切成块放在锅里炕,切成片炒回锅肉,切成像小汤圆一样大小的丁煮汤。每一种吃法我都很喜欢,因为每一种吃法都能吃出儿时的味道,勾起我童年的美好记忆。
清早起来,母亲从米缸里舀出两升刚打出的新糯米,用清水浸泡在一个大钵子里,然后再扛着锄头和父亲一起出门干活。中午,父母收工回家,看见糯米被泡得白白生生,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父亲连忙清洗碓窝,并准备好打糍粑的木棒、簸箕等工具。母亲则先炒豆子和苞谷子,炒好后叫我的两个哥哥把豆子和苞谷子用石磨推成香面。母亲用筲箕沥起泡胀的糯米装进像木桶一样的甑子里,盖上用竹篾编的甑盖,烧大火猛蒸。一股股像雾一般的热气从甑盖上冒出来,甑盖的边沿能看见一滴滴的汽水往下掉,再过一阵,里面的糯米就蒸熟了。母亲便大声叫父亲和哥哥:“赶快放下手里的活,准备打糍粑!”
大哥二哥各拿一根木棒站在碓窝边。父亲把甑子里的糯米饭倒进石碓窝里,一股热气往上翻腾,模糊了我的双眼。两个哥哥连忙使劲地挥动胳膊,一上一下用力地捣糯米饭。父亲说:“打糍粑要趁热,糍粑要打得烂才好吃。你们力气小了,换我来。”说着他立即脱去外衣,光着臂膀双手举起大木棒使劲朝糯米饭舂。
眼看一颗颗圆圆的米饭被捣烂成泥,变成了粘连的一大团。此时,父亲叫大哥二哥上场,给粘连的米饭翻一个身,然后又继续一个人用力地舂。大颗大颗的汗珠从父亲的额头上、眉毛上、下巴上、脖子上渗出,直往下掉,父亲扯过肩头的毛巾往脸上一抹,再往肩上一甩,又继续用力地舂。
等碓窝里的糯米饭被完全捣烂,就成了一坨硕大的糍粑。母亲抓几把香面撒在簸箕里,父亲和哥哥则用干净的湿帕子将糍粑从碓窝里抠出来倒进簸箕。母亲先用手一小团一小团地搓,再用擀面杖一个一个地碾压。糍粑还没压平,可我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们家里吃糍粑有多种口味,桌上摆有白糖、红苕糖、豆瓣、麦酱几种调料,喜欢吃甜味就蘸白糖或红苕糖,喜欢吃辣就蘸豆瓣,喜欢吃咸的就蘸麦酱。母亲留几个糍粑自家吃,剩下的都拿去送给了亲戚朋友。在母亲心里,家里拿不出什么珍贵的东西,唯有糍粑送人,才能表达出深情厚谊。
现在,随着大家生活水平的提高,糍粑不仅限于中秋节吃,一年四季都能从市场上买到。如今,在火锅店、中餐厅、烧烤店里,糍粑已经成为了一种小吃。点一份红糖糍粑,吃在嘴里,甜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