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角落的微光行走秋天柿子红了晾晒喜悦家乡的趟皮子馍馍从山川到平原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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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12期:第04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4-11-08

从山川到平原

苟鹤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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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时常会在某一个阶段陪光阴默默发呆,所有的希冀在木愣的眼神里美幻了已往的花开。流浪的脚步,踏遍万水千山,寻找到的还是一池的漂泊。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离家时的场景:背着沉重的行囊,顶着送行者担忧而期盼的目光,任由斜阳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然而,在我离开故乡万源的那一天,这些脑海中浮现过的画面都未曾发生。

大家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没有热泪与拥抱。我吃过午饭,收拾好行李,检查好家里的电器开关,然后坐上了驶向车站的大巴。

那天异常平静,平静得让我感觉,自己不像一个即将离开家乡的游子。然而,突然天降大雨,将万源浇了个通透。周围是没有打伞在雨中狂奔的路人以及在雨中散成一片的灯光。

汽车鸣笛,人群喧嚣。连绵不断的雨声响成一片,那些从千米高空跳下来的雨,敲打在被摇下来的车窗上,四散奔逃。有那么一滴落在我的手臂上,看着它从手臂一直蜿蜒往下,在手上留下一道印迹。突然感觉,它是在为我送行。

我终于离开了万源。没有预想的新奇,走出大山,来到更广阔的世界,突然发现,原来外面广袤无垠的大平原,其实和山里也没什么两样。

人是一样的人,树是一样的树。除了街道变得更加宽阔,除了我不再因为疯狂盘旋的山路而晕车。没有离开大山时总会期待着离开的日子,毕竟,对着那些黛色的山峦,一看就是二十几年,无论是谁都会感到腻烦,即使它们是那么的好看。然而,真的到了平原,竟然感觉,其实也就那样。平原的人也许会向往高低起伏的山丘吧?这么古板的平原,看得久了,人也一定会生病的,我这样想着。

多数时候,人们总是想要追求一些自己没有的东西。就像口渴了的人想喝水,冷了的人想穿衣,缺爱的人想要被爱……于是,山里的人渴望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广阔天地;而平原大城市里的人则想去山里转转,呼吸清新的空气。想来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了。

待的时间久了,我已渐渐开始习惯,习惯这里不合口味的食物,习惯这里仿佛受到了“拘束”的风,习惯这里并不总是蔚蓝的天空。我已开始习惯,习惯不再于深夜里远眺大山,习惯不再于森林里穿行,习惯不再于空旷的荒野上听取烈烈山风。

我已开始习惯,习惯那些初来乍到时感到必然不会习惯的一切。

只是不知道,在这平原里长期生活后的我,还能够原原本本地返回山里吗?

那些山里的花草与鸟兽,那些山上我曾经一脚一脚踩过的青石板,它们还能记住我吗?我不清楚。我也许会记住它们吗?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不清楚。

我会迷路吗,从此找不到家乡的路?就像放牛时,多翻了山头的牛,虽然有着鼻环的束缚,但却没有绳子让它回家。就像那些雨,从距离我们千米的高空,悄然坠落,就再也不能完完整整地回到天空。

我开始怀念家乡的树,它们是那样高大魁梧,就像一个个铁铸的摇篮;我开始怀念家乡的山,它们是那么桀骜难驯,直插云霄,就像一根根霹雳,贯穿了山里的天地;我开始怀念曾经拥有过的一切,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再次拥有,但现在我只想提醒自己,不要忘却。

记住一件事是那么的难,你需要花上二十几年,将山里的一草一木刻进识海,然而忘记却只在一瞬间。有些时候,不是你的记性太差,只是当你回去的时候,家乡已经不复往昔。

时光是一匹奇诡的疯马,仓皇地奔驰,拉开了记忆与现实的界限,驮着你,一往无前。它不会告诉你,在何处停止;它永远沉默,甚至不会嘶叫;它永远飞驰,直到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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